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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卷群山作者:奉华

  天圣三年,宋将胡文率胡家军兵分两路进攻华阳城,不料军机泄露,胡家军二万人被耶律楚材、完颜襄率领的七万金兵包围在华阳城外点龙山,一围就是两个月。
  点龙山胡家军中央大营内,胡文静坐在大营中间,如今的他已经是面黄肌瘦、皮包骨头宛若骷髅,本来飘逸的白发银须已经变得无比杂乱,原来炯炯有神的双目也变得呆滞了。在他身前,共有九九八十一根蜡烛,可现在只有一根还微微带着光亮。在蜡烛前方,还跪着三个人,他们是胡家军的核心将领——胡大维、胡令、田布。
  虚弱的胡文缓缓说道:“耶律楚才之所以迟迟不敢进攻,就是因为他怕我,我本也打算等身体稍有好转,就拼了命带将士们冲出包围。”胡大维摇摇头,飞快的说道:“不会的,父亲身体会好起来的。”胡文想摆摆手,但是手抬了一半实在没有力气又只好放下。之后又说了几句话,那最后的一根蜡烛也缓缓熄灭了。胡大维和胡令在大营内痛哭流涕,唯有田布目光闪烁。
  当天夜里,一骑人马踏着月色悄悄从点龙山营地离开,直奔金军大营。
  “报!捉住一个宋军来使。”金军大营内一个士兵上报。
  耶律楚才捋了捋胡须道:“带上来见我。”
  之后被带上来的,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干瘦男子,此人面无惧色,甚至嘴角还有一丝笑意。
  那耶律楚才身边的完颜襄摸着手里的弯刀问道:“小子,你被抓过来,我们随时都可以杀你,你怎么不怕反笑?”
  那男子不慌不忙说道:“我为何要怕?我名为张禄,是田布手下心腹之人。今日特地送来我们将军的书信。你们看后自然知道我为何不怕。”
  “哦?田布的书信?”耶律楚才脸上有了一丝笑意“快快呈上来。”
  “今日金军势强,宋军乏力,可他们不识时务,不肯投降。属下田布愿取胡文首级献给元帅,以求在金国的一官半职。明日夜里我以火光为信,如若在东边小路看见我点起火光,即是我已得手,请派人接应我。之后元帅可以主力部队直攻点龙山大营,则宋军可破,元帅之功必当永留青史。”
  耶律楚才读后大喜拍手道:“好!”他将书信丢给完颜襄之后快步走到张禄跟前,给张禄松绑,并说道:“双枪田布的英勇我早就知晓。如若他能归降,我耶律楚才必当重用,高官俸禄少不了。”
  “等等!”完颜襄一声冷哼。他目光如电,直直盯着张禄问道:“我知晓田布一直忠于宋国,早年在二虎山做土匪时就专杀天忍,后来加入胡家军也是忠一不二,今日为何突然投降?”
  张禄笑道:“早年我们在二虎山做土匪,凡是涉及到我们利益的都会杀,并不是专杀天忍。而且当初我主田布加入胡家军也是因为胡家军围剿二虎山,我主田布识时务,这才投降胡家军。如今胡家军失势,金强宋弱,我主投降金国也是识时务之举。”
  完颜襄冷笑道:“哼,我本以为双枪田布是个好汉,没想到竟是一颗墙头草。”然后他目光一转,又问道:“那胡文武功高强,小小田布如何杀得了他?”
  张禄哈哈大笑,说道:“胡文虽然武功高强,但是你想想他平日最信任谁?在信任之人的面前,会有所防备么?”
  完颜襄眉头一皱,眼睛叽里咕噜转了几圈,不再言语。那耶律楚才试探的眼光看向完颜襄,完颜襄犹豫了一会,最后点了点头。
  次日夜里,耶律楚才亲自带人在东边大营前迎接田布。夜已深,耶律楚才望眼欲穿,这个时候有一些起风了,但是这不能吹走耶律楚才的兴奋。而完颜襄带着四万主力部队也时刻准备着在正面冲进点龙山大营。
  直到丑时,在东边小路才看见点点火光。耶律储才眉开眼笑:“田布来了,田布来了。”而完颜襄也勒马下令:“田布已经得手,胡文已死!将士们随我直冲点龙山大营!”
  “杀!”四万金兵势如破竹,直逼胡家军大营。
  那田布带着自己本部骑兵千余人,从东边小路直奔金军大营。他们手里长缨的枪尖各个带着燃火,双枪田布更是两把长缨都带着火光。他们飞驰向前,看见了迎接自己的耶律楚才等人,可是田布目光如炬,根本没有停下了的意思。而那耶律楚才眉头微皱,有点不解。田布的骑兵直冲耶律楚才的迎接部队,这些人本来以为是迎接归降之人,没有战斗的准备,被田布的骑兵一冲就给冲散了。
  田布回头对着骑兵们大喝一声:“烧!”
  那千余骑兵如同黑夜里穿行的恶魔,带着火焰在金军大营之中乱串,一把把火焰点燃金军一个个帐篷。夜晚的大风帮助火焰迅速蔓延,点龙山的树木也都纷纷燃起,金军东部大营一片火海。随后,其余营地也都难逃烈焰的爪牙。
  熊熊大火,席卷群山。
  再说那完颜襄带着金兵主力直逼点龙山大营,谁知道进入胡家军大营之后竟然发现这是一座空营,胡家军已经悄悄撤退。迎接他们的只有满地的干草。
  突然,在点龙山大营的四周无数火把点起,纷纷抛入点龙山大营。
  “胡文在此,来取你完颜襄首级!”完颜襄一看,那喊着话的是一个白发白袍的长者,分明就是胡文,不由得后背发凉:“胡文不是已经死了么?”于是他连忙勒马,高声下令:“我们中计了,撤军!”可是,如今的点龙山大营已经是一片火海,想出去哪有那么容易!
  那胡令骑马到“胡文”跟前说道:“完颜襄四万大军已被捆住,金军大营也被烧了,我们可以西面冲出去,直接回浑城。”那白发白袍的“胡文”其实是胡大维穿了白衣,带了假发化妆的,远远看去真的难以区分。胡大维目光一凝,问向胡令:“田布呢?我们先去救田布。”
  再说田布那里,他们冲进金军腹地火烧大营,但是自身也被金兵团团围住。这个时候张禄也已经和田布等人汇合。他们在金军的包围圈里,被围的水泄不通。那耶律楚才破口大骂,田布充耳不闻。
  田布缓缓走到金军的一处篝火处,解下腰上的弯刀,慢条斯理的割下火上已经烤熟的牛肉,津津有味的吃起来。而他身边的众多宋军士兵们却没有他这样的潇洒,他们都提着长枪,视死如归,要与金军决一死战。田布摇摇头,说道:“兄弟们,既然今日必死无疑,那我们就共赴黄泉。但是一战之前我们先对酒当歌,好好吃一顿,正好这里有一些烤肉,我们不能当饿死鬼,对不对?”那张禄哈哈一笑,说道:“大哥说的对,我们兄弟今日就先吃个痛快!”“来!吃个痛快!”
  田布取下腰间的酒袋,痛饮一口,大笑两声,说道:“好酒!来兄弟们,我们对酒当歌!吃好喝好之后我们共赴黄泉!”在田布的带头下,众宋军士兵们也都取下腰间酒袋痛饮。美酒好肉,好久没有这样快活了。
  耶律楚才知道田布的英勇,自己不敢上前,而其余的金军面对如此洒脱的田布,也都不敢一战。耶律楚才怂恿身边一将,让他带头冲锋,那人没有办只好缓步向前。田布目光一凝,右手一抬,一招斗转星移,直接将那人吸到跟前。北冥神功,将那人吸成了一个肉球,抛到金军人堆里。田布冷哼:“打扰我弟兄喝酒的,有如此人!”
  几千的金军就这样看着仅剩几百的宋军在篝火前把酒言欢。
  “田将军,走!”胡令带着一众骑兵直冲耶律楚才军队,那胡令冲击人群,一把将田布拉到马上,然后飞驰而去。其余的骑兵也都纷纷带着田布的残余部队上马飞驰。无奈耶律楚才的部队都是步兵,只能咬着牙眼睁睁看着田布一行人远去。
  次日,金军大营已经被火焰烧的荡然无存,耶律楚才和完颜襄两拨人马在点龙山脚下汇合,盘点人马,损失三千人,胡家军的人都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。
  原来,胡文临终之时已经算出后天夜里丑时会有大风。设计让田布诈降,寻找机会火烧大营。又让胡大维伪装成胡文,一来是为了稳定军心,二来是为了吓住金军。火烧点龙山大营拖住金军主力。这一次点龙山成功突围,保存了胡家军的主力部队,让胡家军免遭覆灭,同时也为日后从金军手中夺回华阳城创造了可能。